Destiel·Neuer

一直在想你

“王天风,你怎么不去死呢你!”

这是明楼最常说的话,在和那个疯子相处的时间里。明楼和那个疯子的争吵少不得用这句话做结束语,每一次明楼说的时候都是恨的牙根痒痒,咬牙切齿的把每一个字都要咬碎似的。

那个人总是懂得怎么样让明楼气急败坏顾不得绅士风度。撕掉明楼温和恭谨的假面看着他露出尖锐的爪牙是王天风的拿手好戏,从巴黎到重庆,王天风从没有失过手。

王天风有时也觉得自己有些病态了,看着明楼被自己几句话挑逗的怒发冲冠优雅尽失总是有一种独一无二的自豪感。明楼那句盼他去死的咒骂王天风每次听到都是得意洋洋的嘴脸。风度全无,这便已经昭示王天风的胜利,不管明楼是否承认。

可真当王天风慷慨赴死明楼却有那么一瞬间失了方寸,手抖得如同筛糠,唇色惨白的就像是大病了一场。一直知晓他们大半故事的明诚走到切近,不无担心的轻声建议:

“大哥,难受的话哭出来会好一点。”

“如果每一个抗日同僚牺牲我都要掉几滴眼泪以示哀悼,这双眼睛早就瞎了。”

明楼是不肯承认自己的痛苦的,他把它强硬的归结为对于同伴牺牲的缅怀,丝毫不肯放任个人的情感发酵,就好像这样子算最后一次赢了王天风一筹。

毒蛇心痛于毒蜂的牺牲,明楼对于王天风的死亡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坚持这么认为,并坚信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

抗战结束生活安定下来,明诚娶了一位性子恬淡的姑娘,明楼是主婚人。明诚本坚持要明楼与他们同住方便照顾,可明楼不愿意打扰到小夫妻刚刚开始的幸福生活,说自己又不是七老八十的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头子,坚持一个人回到了苏州祖宅。

他收养了一个孩子,烈士遗孤,名唤明儒风。明楼希望这孩子能够有儒家的谦和风度,做一个学者。

那孩子果然没有辜负明楼的期望,在国内的知名大学里担任教授,娶妻生子生活过的平淡温馨。

明楼没察觉日子过的这般快,等他意识到时自己已经连走路都需要拄着拐杖了,战争消耗了他的健康。

明楼近来多梦,梦里就是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对自己微笑,笑里带着挑衅,一如当初那般讨人嫌。

“明少爷。”他站着唤明楼,还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明楼却老了,拄着拐杖尽力直起腰。

“明少爷可曾想过我?”

“别说那种奇怪的话,疯子。”

“你一定是想我的,明楼。不然的话,为什么那孩子叫'如风'。”

“为你的无知感到抱歉,那孩子叫儒风,儒者之风。当然,你可能很难理解什么叫儒者风度。”

“你遮掩不住的,明楼。”王天风气定神闲的看着他,仿若早已看透了明楼的伪装,一如当年。

明楼看着他,举起手里的拐杖朝他扔了过去,被他稳稳的用左手接住。王天风左手后背伸出右手,微微弯腰,标准的邀请姿势。

“你说的对,疯子。”明楼嘴里带着点怒气的咕哝,手重重的拍在王天风手心里,呼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了背负许久的重担。“我一直很想你。”

院子里的桃树开了花,风吹过簌簌而落。树下的摇椅吱呀吱呀的摇晃,老人闭着眼微笑。晃动的幅度渐渐变小直至停下,当啷一声,拐杖从膝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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